吃點宵夜再睡吧

少年金釵男孟母2017 觀劇心得                     

演出資訊

 演出者：創作社劇團

 時間場次：2017.4.22(六) 19:30

一、角色的性別

  這齣戲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劇情中撲簌迷離的性別界線，

這種界線不是讓觀眾分清楚「誰愛男、誰愛女」，或是「誰想當男人、誰想當女人」後，

能夠為自己在看的性別類劇本分類的界線。

  在「南風」盛行地區，主角許季芳和尤瑞郎就這樣恰好遇上了，

因為喜歡，季芳耗盡家財賣光田產也要娶瑞郎；

因為要證明自己不會因為成長而開始改愛女人，瑞郎更是傻傻的自宮守身，

只為讓季芳放心。我覺得這兩人的感情的鋪陳很真摯，

兩人都沒有為自己的性向高舉號誌，而是默默在他們的世界裡愛著。

  導演用浪漫的手法，捕捉兩人相遇、洞房、甜蜜相處的樣子，演員的肢體表現既符合當時代人較傳統含蓄的美感，

也讓人感受到依戀的情意。尤其是洞房的那段戲，兩人的肢體互動安排多變，

既大膽暗示情慾，又兼具細膩典雅的美感，搭配得不到瑞郎的陳大龍，

在一旁略帶憂愁的南管演奏與演唱，暗示著三人關係最後悲傷的發展，

真是十分精彩的一場戲。
 

  瑞郎是男是女？從一開始翩翩美少年，被父親以風光的姿態「嫁」給季芳，季芳付鉅額聘禮，

到瑞郎自宮後跟季芳談情說愛時，自稱瑞娘，展現嬌羞的小兒女姿態。

季芳死後，瑞郎為了方便，便改名瑞娘、扮成女裝扶養繼子，卻是嚴厲有主見的母親形象。

最後繼子承先和表姐肖江希望瑞娘能夠「做回自己，辦回男兒身」時，

他沒明確表達想不想扮回男子，只是拿出白色禮服，緬懷當年與季芳戀愛的自己。

我很喜歡這一整個安排，瑞郎少年純情愛戀季芳到老年執著守護承先，

他為了愛人而生活，沒有一句台詞提到他想當男還是當女，

模糊了性別分界，卻具體了這個角色的完整人性。

  另外一個性別模糊的角色是表姐肖江，肖江這個角色從一開始扮男裝，

跑遍各地做商業買賣，讓觀眾雖然知道他是女性，卻有種好像他想當男人的感覺。

但我認為，肖江確確實實是「女人」，他是一個穿著男裝好辦事，

力圖和男人平起平坐的女人，最後一幕穿著女裝的時候也是暢快大方，

他身體力行的實踐了女人掌握自由選擇穿著、自由選擇工作等等權力的可能。

我和我朋友都不喜歡肖江跟瑞郎湊成對的暗示，

劇情或現實當然可以這樣安排，但沒有更多鋪陳，只讓人覺得多餘。

二、時間的跳接

  有一點我在觀劇的時候非常疑惑，就是瑞郎和季芳在閩中地區時，

時間為民國初年，後來季芳遭難，瑞郎帶著承先來到台灣時，不過經歷20年的時間，

怎麼一下變成民國四、五Ｏ年白色恐怖的時期。

這讓我想到去年才看過耳東劇團《服妖之鑑》也是描寫白色恐怖時代背景的性別題材，

這難道是這幾年劇場的流行？看了導演的訪談後，

我才知道導演周慧玲對於這種安排有兩個原因，第一是希望時代的拉長，

讓角色的少年和老年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藉由讓時空的跳躍，使得觀眾跟隨著瑞娘的心境，

感受那種明明只過了20年，卻好像間隔了半個世紀的感覺。另外一個原因是導演有感於性別議題在2017年的現在，

還是被二分法侷限，選用白色恐怖的背景，強調時時被監視、依然面臨恐懼的心情。

  我覺得導演這樣的安排，可以讓觀眾透過關係時的身體經驗，

具體的感知到時代變革的悵然、恐懼等等情緒、看戲的時候不會覺得沉悶，

能夠隨著劇情融入其中。不過在不把這些理由講清楚的情況下，

觀眾如我，雖然看得投入，覺得感動，還是會有一絲絲疑惑，

可能這樣的模糊，就是導演在氛圍渲染和編劇邏輯中取捨的地方。

三、配角演員的喜劇效果

  除了四位主角之外，另外還有「南風者」趙黔孫、李州吾，以及校長鄭某等，

這三位扁平角色雖然性格著墨不多，卻有著豐富的表演內容。

兩個南風者一出場騎著腳踏車，吟詠詞句，展現少年南風的悠閒風流，

他們刻意表現挺拔優雅的文人姿態，搭配浪漫的燈光，

讓人墜入民初閩中小地區緩慢的時光。除了念著文言文的台詞，一個溫柔、一個火爆兩個相反性格的少年，

用誇張富有喜感的動作插科打渾，到了民國五Ｏ年代時，同樣扮演配角，

適時轉換主角纏綿哀愁的情緒。校長鄭某等是一個我很喜歡的角色，

這個角色性格善良，雖然不喜男風，是唯一的直男角色，

但是卻又能把知識份子略帶文弱的文人氣質演繹得很好，幾段跳舞的戲份也都非常幽默討喜。

  這齣戲是在許多同樣使用性別題材的作品中，難得能夠把性別議題巧妙而不說教的融入劇情的作品，

對觀眾來說無疑是一種比較自然舒適的感受。而且在把古典作品改編成現代作品的同時，

能夠融入時代感，讓時代氛圍說故事，十分扣人心懸，

不管是改編後的劇本故事還是角色的安排都恰到好處，

讓人覺得經典，期待看到之後能夠再次重演。